Nightmare

BY Saint Yuu


挥下最后一刀,那种肉块碎裂的声音夹杂着皮肤撕裂的粘腻声如同雷电般轰鸣降落在毁坏了一大半的圣堂里,在寂静的黑夜引发出阵阵迂回的空响,震耳欲聋。我轻巧地跳起,利落地转身,随即敏捷地后空翻,干净落地,一连串的动作驾轻就熟。回头欣赏着那个体积庞大的古代猫头女神像流出了大量的黑血,以仿佛要吞没这冰冷的大理石地板的架势迅速扩散开来。

“Never end……”我轻蔑地嗤笑一声,拍了拍衣服上沾染的灰尘,可惜那些斑斑血迹无法挥走。将魔剑利落地插回背后,看着那具已经四分五裂不能称之为完整的尸体,渐渐化作石粉弥漫于空气中。已经回到了原始形态了?这次的酬金还真是好赚啊。我不置可否地向着原本留有魔物尸体的地方耸耸肩,欲抬脚走人。

“当……当……当……”时钟敲响了12点,正是满月的午夜,月光透过黑纱般的云层照在圣堂正中,有一样什么东西闪着微弱的亮光吸引了视线。

走上前俯身拾起细看,原来是一个银白色的十字架吊坠,吹掉蒙于其上尘土,发现那还真是一个不错的玩意儿:在月下闪闪发亮的银白色光滑的表面,小巧的十字架吊坠用灰黑色的云纹绸系着,两端还挂着一黑一白两个锥形饰物,让我联想到自己的爱枪白象牙和黑檀木。

“跟我回家吧,小东西。” 哼起了不成调的曲子,我踏着西斜的月光回到了Devil May Cry事务所。污秽了的衣物被扔进洗衣篮,双枪和魔剑也都回到了他们在这个家自己的一席之地,为了下次的出征而眠。我在浴室的镜子前取下了母亲遗留的结晶项链,满怀着好奇心把那条战利品挂到了脖子上,这时,有一种强大的力量从银色十字架吊坠里喷涌而出,那力量发出了巨大的光芒,在镜子的反射下四处乱窜,我躲闪不及,被那种力量引发的冲击波擎中,伴随着一阵不可抵抗的晕眩,黑暗掳掠了我的意识……


在梦的彼方,当黑夜降临,沉睡着的会醒过来,直到遇见下一次梦境……


早上被一阵阵头痛唤醒,我揉着太阳穴困苦不堪的从浴室地板上爬起来,感觉一种奇怪的氛围笼罩着我,还没有彻底从头痛中缓过来,我就摸到了自己的头发,很长很长的银发,一直披散到腰部以下。

“这究竟是?……”

我从镜子里看见了自己,然而我不能确定那真的是我,因为镜子里是一个媚眼如斯,长发散乱的成熟女人!她困惑地皱着漂亮的眉毛,红润的嘴唇如同樱桃让人忍不住要咬上一口,最夸张的是裸露的上半身,那对凸现丰满曲线的胸部让我呆立当场,动弹不得。

很没面子地摸了摸胯下,发现自己真的变成了一个女人,我忍住想要大叫和大笑的冲动,赶紧跑到一楼办公室打翠茜的手机:

“翠茜,你现在在哪?能不能过来一趟,我想我这回遇到了一点难以解决的小麻烦。”

“但丁?是你吗?你的声音怎么回事?”

“现在立刻、马上来我这里,翠茜……还有带一些衣服过来。”想了一下,补充道:“内衣也要。”

“你搞什么啊,真是的,要我带衣服干吗?还有内衣?!”

“别问这么多了,我在事务所等你,十万火急!”

老天爷啊!……

我裹着浴巾倒在办公桌前的古式椅上,用手背蒙住眼睛,集中思绪回想着昨天发生的点点滴滴:接到暗号电话,然后赶到现场,花了大约一刻钟搞定了那个猫头怪物,然后,然后……我猛然一拍桌子,难道说?!

我抓起了胸前的项链,那个额外的战利品,我仔细端详了那个小小的十字架一会,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但直觉告诉我就是这个东西让我的身体起了变化。我拽住那个十字架想把项链拉下来,可却是徒劳,无论我怎么努力,用咬的也好,扯的也好,刀刮也好,就是没办法把那条项链弄断,或是从脖子上套出来,气得我操起一旁的白象牙,想一枪崩了它,但显然那是办不到的,子弹只是在碰到十字架时擦过,穿透我的胸膛,伤口自动愈合了,但那个十字架却毫发无损,而且看上去比刚才更加闪亮了。

“但丁?!”翠茜万分吃惊地看着我,浴巾已经在刚才的项链奋战中滑落了,她看见的是一个银色长发的性感女郎,裸着丰满的上半身,而黑色皮裤包裹着同样曲线惊人的臀部和大腿。

“你瞧,翠茜,我遇上了小麻烦。”我对她咧着嘴苦笑起来。

“你是说这个十字项链把你变成这样的?”

“没错,一个性别转换的把戏,可惜我不知道改怎么变回来,这条项链是不能够被外力所取下的。”翠茜瞪着我胸前的饰物,那银色的十字架几乎滑进了我的乳沟,该死!我心中诅咒道,一边向翠茜要衣服。

“我带来的全在这里。”

“蕾丝睡袍?吊带晚礼服?怎么全是这些东西?”我翻着她带来的衣服,不满的摇摇头,“我还是先试试看内衣吧。”

“谁知道你变成这副德行,我还以为……等等!你这是在破坏!”

翠茜大叫起来,把她的粉色花边连体胸衣从我手里抢过来:“你穿这个。”她扔给我一只黑色胸罩,还有一条同款的半透明薄纱内裤。

“女人真是难以理喻的生物。”我对她做了个鬼脸,开始试图把我的胸部塞进那两个罩杯里去。

半分钟后。

“翠茜,虽然我不想但我不得不说……我的胸部好像比你大……”

翠茜的脸色由白转红,由红转青,她劈手夺过自己的内衣,冲着我恼羞成怒地吼道:“那你就去自力更生吧!”然后就抱起那团衣物冲进二楼客房,发出了巨大的关门声。

“女人果然不好惹。”我无奈地摊开手掌,眼角瞥见挂在墙上的“复仇者”,觉得它仿佛也在偷偷取笑我现在的惨况。


……当陷入黑暗,与噩梦一起起舞,醒来的只是瞬间……


“你这副样子想去哪里?”

“我要去找昨晚的委托人。”穿起了惯常的红色外套,把魔剑插在背后,我拿着心爱的双枪准备出发,“他一定知道内幕。”

“我跟你去。”翠茜赶上来,不客气地坐到摩托车的后座上,“也许这是一个陷阱,你说呢?”

“天晓得!”我耸耸肩,发动了马达。

委托人是一个古玩店的老板,翠茜非常直接地用靴跟踹开了那家店破旧的桃木门板,用手扇着突如其来的粉尘和异味,我们踏进昏暗的店堂,那里面一年四季都点着发了黄的白烛,气味倒没有蜡烛那么难闻,有各式各样的古玩被整齐地摆放在陈列柜上,但却是一副生意萧条的样子。

当那个猥琐的店老板看见我时,确切的说是看见我袒露出来的胸口上挂着的银十字架时,他露出了某种表情,然而他脸上的皱纹堆积得让人无法看清他的表情,他笑起来就像是在哭。

“你得到它了,不是么?你得到了,这就是最好的结局。”他不断搓着手,看上去很兴奋。

“你知道这个?”翠茜先我一步开口。

“当然,当然,那是噩梦女神的礼物。”

“噩梦,让我猜猜,你或许是一个穆图斯残余的部下,也可能是一个来骗佣金的无赖,啊哈,让我们试试看吧!”我突然一把抓住他的衣领,“告诉我实情,你这个老妖怪!否则我就把你这里所有的废铜烂铁砸得更加符合他们的称谓,如果你不相信的话……”

他被吓得瑟瑟发抖,那些皱纹显得愈发难看起来,我拧了拧眉毛,放开了他。

“快……说!”黑檀木欲向一件古代雕塑施以飞吻,那个老板立刻冲过去用老朽的身体护住了那件宝贝。

“你住手!……”他用害怕的眼睛盯着我手里的枪,“噩梦女神,就是那个你打败的家伙,而她的灵魂就是这个项链,银色的吊坠代表白昼,漆黑的则代表暗夜……”

“那么我的身体怎么会变成这样?不要告诉我这只是一个玩笑。”

“戴上项链,就会陷入噩梦……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

“没错……把你的枪挪开!”他虚张声势地吼了一句。

“可是我想听到的是解决这种现状的方法。”我收回了黑檀木,又将白象牙对准了另一件古董。

“在24小时内把项链还给女神,就可以解除诅咒,否则就只能一辈子陷在噩梦里。”

“谢谢你的情报,不过——为什么你委托我的时候没有说到这些?!”我发现女人的脾气果然要火爆一些,就目前我的亲身体验是如此的。

“因为……”他咽了一口唾沫,贪婪地盯着我胸口的项链,“我想要那个东西,想要它也成为我的藏品。”

“……”一阵扫射,我满意地看了看地上那些变成碎块的古玩和目瞪口呆几乎要口图白沫的店老板,用手势招呼翠茜离开,“这些就当作因为你的贪心而给我带来麻烦的赔偿。”

坐上摩托车,我一言不发地全速驶向昨夜的地点,翠茜担心地收紧了抱住我腰的双臂:“但丁,没关系,我相信你能做到。”

“要在今晚午夜前把项链送回去,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哈哈,我觉得你做女人蛮不错的,这样我们就有共同话题了。”

“问题是我不想啊,翠茜!”


……你也许只是忘记了,当噩梦醒来的时候一切都会不复存在……


夜风携卷着沙尘迎面袭来,昨夜的战场,仿如那噩梦一般静静地向我伸出了狰狞的爪,那种死寂,让我觉得希望渺茫。

“就是她?”翠茜看了看残存于废墟建筑墙面上的壁画,那里描绘了一个猫头人身的女性神祗形象。

“没错,就是那个魔族,女神?真是毫不相称的称呼。”

我站到已经被昨夜的激战搞得有些支离破碎的祭坛前,向那只猫怪尸体化成的灰堆举起了白象牙:“如果你是存在的,如果你还活着……”随后按下了扳机。

开始还是只有那种死一般的寂静,然后那些灰活过来了,有生命的气息在召唤那种东西,渐渐变得具体,如同昨夜见到的那样,那只面目可憎的怪物用猫的嘴脸看着我:

“人类吗?还是……”

“我是人类。你这个大家伙,果然没有死。”

“呵呵呵,噩梦存在于人的内心,只要你们人在这世上还活有哪怕一天,我就不会灭亡。”

“我没有兴趣听你那番言论,我只是来归还你的东西。”我指了指胸口的项链。

“你不喜欢那个梦吗?”

“一点也不,我对此没有兴趣。”

“人往往只有在梦里才会发现自己真实的一面,因为白昼的阳光只能照出你的正面,即使背后有影的存在,也只会被光忽视罢了。”

“我只想变回本来的我。”

“本来的你?本来的你难道你自己不清楚吗?在我看来这个诅咒如此地适合你,你根本不需要把项链还给我,你可以把那看作是一种恩赐。”

“如果那样我敬谢不敏。”

“那么你只能选择再一次击败我了,人类……或许我该称呼你为……”

“少废话,你这只小猫,看我再一次把你碾成粉末吧!”

这场战斗如同深陷噩梦那般不可思议,我一次又一次地挥舞着阿拉斯托,翠茜也在一旁用斯巴达帮我的忙,变成女人后身体要较之男人来得灵活,很快,那个废物就倒在了我的脚下。

“小猫咪,游戏结束了,快点帮我解开诅咒!”我用黑檀木指着他的脑门,准备随时给他来上一枪。

“好吧好吧。”它喘息着说道,“这回是你赢了,勇敢的猎人——斯巴达之子。”

“少废话!”翠茜踢了一下它的脑袋。

午夜的钟声再度敲响,满月下,我和翠茜突然被那诡异的月光照的睁不开眼睛,这是怎么回事?我惊讶的看着月光把我们吞噬其中,那只濒死的魔物露出了难以理解的微笑,然后,黑暗再度袭击了我,还有翠茜。

“你们不会是永远的赢家,恶魔猎人们。”它最后的声音传来,如同诅咒。


……噩梦结束了,也许是另一个噩梦的开始。


“!”

我在自己的办公桌前醒来,一身冷汗。梦中的一切好像真实发生过那般历历在目,我赶忙摸摸自己的胸部和胯下,自己还是男人这个发现让我松了一口气。桌上,白象牙和黑檀木静静地躺在那里。昨晚就这么睡着了啊,我揉了揉眼睛,此时电话铃声突兀地响起。

“Devil May Cry……嗯,了解,我这就去。”我挂掉暗语电话,翠茜正好推门而入。

“有生意了?”

“没错,已经汇了定金在帐户。”我穿上外套,发现自己带着的项链,不是母亲的遗物,而是梦中出现过的那条银十字项链,难道……

“但丁,但丁?你怎么了?”翠茜的声音在我耳边重复着。

谁来告诉我这究竟是噩梦还是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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