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e moment 03

<Person of Interest>
actors: Jim Caviezel/Michael Emerson


城市呈几何排布的画面浮现在眼前,密密麻麻的人群簇拥在钢筋水泥堆砌的密林里,街道犹如棋盘那样被划好了格子,人如棋子分布在被既定的位置,没有谁可以突破这个棋盘。监视器堂而皇之地遍布在城市的每个角落,机器用比雕像更无情的视线评估、分析和决定着每一个人的命运,老是那么冰冷而准确。号码代替了名字,程序代替了情感,私刑代替了律法,芬奇知道自己所求的不是什么公平的裁决和正义的施救,这只是过程而不是结果,他真正想要得到的,不过是让负疚感动摇的内心获得一丝丝的平静罢了,为此他付出了正大光明活着的人生。

在两位警探的协助下解决了又一个新号码的芬奇回到了图书馆,感到身心都疲惫不堪,他并不如自己想象的能够胜任长时间的户外工作。芬奇注视着监视屏上为身陷囹圄的里斯编造的假身份档案,脑子里乱糟糟的,小熊从垫子上爬起来望着他,它还在等待着它的主人归来。

“你也不想待在这里,对吗?”

关掉电脑,芬奇为小熊系上牵引绳走出了图书馆。夜幕早已降临,夜色下的纽约画起浓妆摆出了妖娆的一面鼓动着每一个人的野心,这座城市的一切看似井然有序,却时刻暗涌着负面的激情和过载的欲望,如果人类的行为能够如同计算机代码那样按部就班,是否就可以藉此修正他们的思想,为他们未知的命运打好各种补丁呢。牵着小熊一瘸一拐地穿过十字路口,芬奇看到拐角上的甜甜圈店,那是里斯发誓再也不去的地方;他走过长长的林荫道,那里有里斯买过喂小熊丹麦酥的面包店;他穿过街心公园来到巴克斯特街810号,拿出钥匙打开五楼A座的房门,这间挑高宽敞的公寓已经完完全全属于里斯。空荡荡的房间里只有那几件原配的家具,里斯甚至连床单和被罩都没有换掉。芬奇坐到窗台的那张写字桌前,透过明亮的落地窗正好可以望见公园里那个喜欢下象棋的盲眼老人,然而天色已晚,长凳上只剩下无处可去的流浪汉。他转头看到解掉了牵引绳的小熊在地板上撒欢,不由地微微一笑:

“你也想他,我知道。”

脱掉外套和鞋子爬上床,芬奇拉起灰色的薄毯盖住自己。人生过的最快的日子,就是三十岁到五十岁的这二十年,还没来得及回味错过的青春,还没好好反省过少不经事的自我,简直是横冲直撞地一下子老去。在过去的岁月里,他爱的人们不是已经离开了他,就是以为他已经离开,巨大的财富没有给他幸福,智慧的头脑不擅长把握情感。芬奇摘下眼镜摆在床头柜上,小熊跑到床前冲着他呜咽,于是他掀开薄毯,让这条暂时失去主人的大狗跳上床把脑袋搁在主人的枕头上,然后芬奇呼吸着这间屋子里残余的里斯的气息慢慢睡着了。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