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久以来威尔总是对此抱持着抗拒的态度,即使与他走得最近的朋友布鲁姆医生也无法凭借性别优势令他满意,他知道自己向来偏执、孤僻、神经过敏、不怎么讨人喜欢,他的神经触角像是一个接收器,总是接收他所厌恶的情绪与想法,而这种令他时常濒临崩溃边缘的能力,正是他特别探员身份的由来。 如今,莱克特医生成为了那个他一直抗拒的存在,并且他已经逐渐习惯并接受了和对方的一对一互助小组式的治疗。他不知道自己还能走多远,也不知道该怎么走下去,这种自暴自弃的想法不是第一次浮现,正如现在这个下雪的夜晚,他站在莱克特医生的起居室里,他收养的金毛流浪狗趴在他脚边的地摊上,而他却不记得自己在这里站了多久。 “把外套脱了,威尔,屋里很热,你会出汗的。” 窗外的雪越下越大,壁炉里燃着温暖的炉火,威尔回过神来时,莱克特医生正贴着他的背站在他身后,无声的吐息喷在他的颊侧,令他不禁浑身颤抖了一下,而莱克特医生趁他转身的间隙把那件被雪弄湿的外套从他身上脱了下来挂在椅背上,威尔被对方牵着走到沙发前坐下,茶几上摆着一杯热巧克力,他端起来苦笑着说: “你是要哄我入睡吗。” 把那杯巧克力捧在手里,威尔并没有去喝,只是闻着那股香甜的气息,感觉着手心里热腾腾的暖意,莱克特医生抱着一条大披毯走到他身旁坐下。 “梦是心理学的起源,研究梦境能让我们面对内心世界,可是你的梦太多了,这对睡眠没有好处。” “我不记得上一次睡个好觉是什么时候了。”威尔放下手中热巧克力,接过莱克特医生递来的披毯罩住自己,不过他很快发现这条披毯似乎不是给他一个人用的。 “不愿意吗?” 与他共用一条披毯的莱克特医生微笑着歪头示意自己肩膀的位置,威尔犹豫了一会,闭上眼睛靠了过去。他矮下身陷进沙发里,后脑勺在莱克特医生的肩膀上蹭了蹭,找了一个最舒服的姿势小心翼翼地放松自己,人类的体温是所有其他温度所不能比拟的,这种难得的惬意取悦了威尔的躯体,放松下来的神经一下子被疲惫感俘虏,令他昏昏欲睡。鼻尖传来莱克特医生的味道,威尔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沐浴乳的味道,干净睡衣的味道,肌肤的味道,除此之外,还有一股威尔无比熟悉却又一下子想不起来的味道,隐隐约约,若有似无的那股味道,把威尔的意识拖进了睡眠深处。 就像是血的味道。在彻底睡过去之前,他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