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滚明星的爱情 <RocknRolla>(2008) actors: Toby Kebbell/Mark Strong 就在罗马和米奇为强尼柯德及其乐队筹备第一张专辑的时候，米奇一边听着强尼录好的样本唱片一边问这位刚年满十八岁的主唱： “你有没有一个目标，强尼，一个你为之而创作、为之而唱的化身，那个让你想入非非、神魂颠倒，只想把你全部的歌都献给他的那么一个人？” 拨弄着键盘的强尼坐在高脚凳上想了想，他有模有样地把烟圈从嘴里吐出来，神情颇为向往地回答道： “有，当然有这样一个人。” “太棒了，强尼，你一定会成为举世闻名的摇滚明星！” 米奇用力拍了拍强尼的肩膀，其肯定的语气仿佛立刻就能把初出茅庐的年轻歌手捧成个角儿呢，不过他的话倒是没错，事实将会证明强尼成为了他签下的最卖座的乐队主唱。 那一年是强尼待在伊顿公学的最后一年，最后一个学期，就在圣诞节假前，阿奇带着太保来学校接他回家，和五年前的那个小男孩相比，如今的强尼柯德已经蜕变成了一个男子汉，或者说还带着点书生气与孩子气的男子汉。他剪短了头发，领带松松地绕在脖子上，见到阿奇的车驶近宿舍楼，强尼露出了真心实意的笑容，不过当阿奇下车走向他时，他又恢复了那副懒洋洋的拽样。 “凡事都有最后一次，快上车吧。” “喂，叔叔，你忘了什么。” 阿奇无奈地转过身拥抱了一下强尼：“你已经是大人了，强尼，撒娇是小孩子的事情。” “为了你的拥抱，我宁愿还是小孩子。”强尼顺从地坐上车，“你刚才说的最后一次是什么意思？” “最后一次来学校接你回家，你马上就要毕业了，不是吗。”阿奇拍了拍对方的手背。 “可那要等到春天，毕业典礼时你难道就不来接我了吗？” “是我口误，最后一次圣诞节接你回家。” “不对，你刚刚可不是这种语气，你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我来接你回家过圣诞节可不是为了听你挑我的刺，列尼去外省了，这个圣诞节你想怎么过就怎么过。” 听见列尼不在家，强尼放弃了关于最后一次的辩论，开始了别的争取： “圣诞节我们一起过吧，阿奇，反正列尼不在家，你陪我一起过行吗？” “哪一年圣诞节不是我陪你过的。”阿奇笑着说道。 “我的意思是，我——”他用大拇指在自己和阿奇之间比了比，“和你，就我们俩。” “你的要求可真多啊，毕业生。” “既然是最后一次。” 阿奇想不出有什么可以拒绝的，再说他也有自己的烦心事，因此他默不作声地翻看手机里的短讯，强尼则借着车窗的倒影注视着阿奇，不久，强尼在下城区的一个十字路口下了车。 “回去吧，阿奇，待会我可以自己打车。” “还是打给太保让他来接你，放假了车很难打。” 挥别阿奇，强尼拐了个弯走进一条隐蔽的小巷，一扇不起眼的铁门前挂着一个酒吧的招牌，看上去似乎平平无奇，只会有起码的几个近邻熟客而已，然而沿着幽暗的小楼梯走下去却别有洞天，不似一般的酒吧乌烟瘴气，你只要环顾四周就能发现其与众不同的魅力，强尼心底暗自把这间酒吧称作香肠爱好者们的天堂，毫无疑问，里面都是些同性恋，就是人们俗称的基佬酒吧。 “强尼！” 角落里有人高声叫他的名字，强尼回头看见绰号“帅哥”的鲍勃正向他举杯示意，这位帅哥鲍勃可是一枚了不得的人物，他常年混迹于斯比勒，与一二和孟波斯组成了野伙帮，到处坑蒙拐骗，干些见不得人的勾当，不过要为鲍勃说句公道话，他不仅长得帅气，还颇有头脑，是野伙帮必不可少的一员。 强尼和鲍勃坐在角落的一圈沙发上，现在刚过六点，酒吧里顾客不多，他们点了一些轻食和啤酒边喝边聊，彼此的出身和受教育的程度大相径庭，但却相处融洽，虽不推心置腹，倒也同病相怜。 “听说你春天的时候就要从中学毕业了，将来有什么打算。” “反正不是读书，我已经读够了。” “嘿，你不是伊顿出身的公子哥吗，牛津啦剑桥啦随你挑。” “再然后呢，变成列尼那种败类贿赂利用的对象？”强尼嚼着炸鱼薯条摇摇头说，“我才不干呢，我要走的必须是那头阴险贪婪的老鳄鱼永远也阻碍不了的路。” “好吧，为你的志气干一杯。” 他们拿起瓶子碰了碰，各自喝了一口，强尼想到了什么，他问鲍勃： “列尼最近有没有找你们麻烦？” “除了把我们当成小丑使唤，他还能干些啥，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今天阿奇来接我时语气怪怪的，我琢磨着他瞒了我些事。” “那还不简单，他就要去蹲大牢啦，我听孟波斯说的，因为放假了所以延后开庭，等放完假他就要去吃四年牢饭。” “四年牢饭？这是怎么回事，列尼怎么会让他进监狱，这老家伙不是一向把阿奇当做自己的忠狗那样形影不离吗？” “我只知道咱们这里出了个内奸，老是出卖自己人，至于其他的你再问我也没有用，这件事道上的兄弟们都听说了，也许他瞒着你是为了你好吧。”鲍勃把新上的酒塞进强尼手里安慰道，“再说蹲大牢也不算什么，瞧，一二已经蹲了一年，再有一年也就熬出头了。” “难怪他说这是最后一次，该死的……”强尼皱着眉灌了一大口酒，他心里认定这绝对是列尼老头搞的鬼，但他并不傻，无凭无据他绝不会在外面说列尼的坏话，靠列尼出的学费他在伊顿公学那个高档监狱待了快五年，谁知即将刑满释放之际，阿奇居然要去真正的监狱里吃牢饭了。 “你打算怎么办，强尼。” “什么怎么办。” “别打哑谜了，你知道我指的是啥。” “我们这算是单相思互助会吗，要说这个你可比我有经验得多，鲍勃，把你的经验传授给我吧。” 说罢，他们两个一起苦笑了起来，然后鲍勃又要了一轮酒。 “你也知道，一二是个不折不扣的直男，以前我会趁大家一起去澡堂的时候偷看他的老二，后来有一次他钓了一对双胞胎，他的品味你也知道，都是那种又辣又骚的妞儿，他说他一个人搞不定非要我也加入，我拿他没辙就只好去了。老实说我是看着他的腰和屁股干那个妞儿的，如果视奸也算是做爱的话，那么我和一二已经做过了，就这样。” “不赖嘛，帅哥鲍勃，你至少已经看到过一二的裸体了。” “你该不会比我还逊吧，强尼，不过难度倒也摆在那里，一个比你大十多岁的可怕家伙。”鲍勃笑着推了强尼一把，强尼摇了摇头放下酒瓶。 “十四岁那年暑假有一天晚上，我装作很郁闷很苦恼的样子去找阿奇，告诉他我得了绝症了，每天早上醒来的时候小弟弟都翘得老高，他憋着笑安慰我，说这没什么大不了的，男孩子变成男人总有那么一遭，然后他把我带到浴室里，教我怎么自慰。” “天哪，强尼，你可真是绝了，那个阿奇居然会信你的鬼把戏。” “他就是信了，谁让我是他的‘小强尼’呢，你不知道他的手碰到我老二的时候我差点当场就射了，如果借别人的手打手枪也算做爱的话，那么我也和阿奇做过了。” “看来咱们可真是半斤八两。” “鲍勃，你说我们为什么偏偏就喜欢上自己得不到的人呢。” “你大可以去喜欢那些爱慕你的妞儿们，你和我不一样，强尼，你并不是个基佬。” “不是基佬又怎样，我真正想要的只有阿奇一个人。”他一口喝干了手里的酒，“我只要他。” 我只要他，这句斩钉截铁的话不正是抵得上一千一万句的我喜欢他吗，况且比起我喜欢你这样软弱的说辞，我只要你的强势才能令一个比自己年长比自己成熟更比自己强壮的男人为之折服。强尼因为自小就感受到了炎凉社会的人情淡漠，父亲抛弃自己，母亲不爱自己的，继父厌恶自己，因此他把什么事情都想得很透。想到比起列尼心腹的位置，监狱的双人房或许是更安全的地方，以阿奇的手段和列尼还需要利用阿奇的事实，这四年起不了什么大风大浪，这么一想他又感到心里安定了不少，但是对于阿奇瞒着自己什么也不说，强尼却感到无法释怀。 圣诞夜当晚，阿奇带着一瓶西班牙葡萄酒来到了强尼的住处，老列尼不在，阿奇索性给所有人放了假，于是这栋空荡荡的大房子里就只剩他和强尼两个人了。 他们坐在烧了火的壁炉前把酒杯倒满，互相庆祝这个无人打扰的圣诞夜，酒过三巡，阿奇拿出了他送给强尼的礼物。 “打开看看，强尼，你一定会喜欢。” 强尼迫不及待地撕开包装盒，只见里面躺着一把银色的手枪，他高兴地把枪拿在手里扣动扳机，不料枪口窜出一小股火苗。 “哈哈哈，我就说你一定会喜欢。”阿奇笑眯眯地看着强尼傻眼了的表情。 原来这并不是一把真枪，而是一把打火机。强尼耸了耸肩，不是真枪也罢，只要是阿奇送的礼物他都爱不释手。收起这把仿真枪打火机，强尼站起来走到钢琴前坐下对阿奇说： “我也有礼物送给你，叔叔。” 说罢他搓了搓手，掀开琴盖认真弹起了一首舒缓的曲子，前奏之后强尼跟着音乐唱了起来。这不是他写的第一首歌，却是他写的第一首献给阿奇的歌。 这个坐在琴凳上的年轻人，他已经从当年那个被继父用皮带揍得遍体鳞伤却倔强地不哭一声的男孩，变成了仪表堂堂且意志坚定的男人，他身上还残余着年少时稚气未脱的青涩，除了摇滚歌手的颓废外他还具有诗人般的忧郁气质，那朝自己投来的专注目光，满满的全是爱慕与渴望。 阿奇惊呆了，这样的目光意味着什么他很清楚，阿奇这才发现他并不是第一次看到强尼用这样的目光凝视着自己，强尼已经十八岁了，他已经是个大人了。 “你喜欢吗，阿奇，这是我为你写的歌。” “强尼，太晚了，你该睡觉了，我……我也该走了。”阿奇手忙脚乱地想从地上爬起来，结果不当心碰倒了酒杯，杯里没喝完的葡萄酒泼在了地毯上，晕出一大片深红的酒渍。 “最后一晚，你也不肯陪着我吗？”强尼看着阿奇去拿大衣的背影说道。 “什么？……” “你以为我会不知道过完节你就要去蹲大牢了吗，阿奇，你以为区区四年而已我就能轻易忘掉我现在想做的事情了吗？” “别胡说了，强尼，我只是时运不济被抓了个正着所以不得不去号子里待一段时间罢了，没有你说的那么夸张！还有……我不知道你想忘掉什么，但如果你能忘掉的话最好立刻忘掉！” “嘴上硬的要命，什么进号子里待一段时间，你不是列尼的忠狗吗，他怎么舍得你进监狱？” “要不是因为列尼我还要蹲得更长。” “满口胡言，那条该死的老鳄鱼！……” 啪地一声，阿奇气得用右手背狠狠扇了强尼一个耳光，强尼的颧骨立刻红肿了起来，他的头歪在左侧肩膀上，身体也差点被那股力道掀翻在地，过了半晌他嗤嗤地笑了起来，他走到阿奇面前在对方狐疑的目光下拽起刚才扇自己耳光的右手贴在自己被扇肿的面颊上。 “你瞧，叔叔，你一发起脾气来，我的两条腿就直哆嗦呢。” 他欺身上前用另一条手臂牢牢箍住阿奇的腰，事后他得承认自己当时完全没有考虑过事后该如何收场，在他那年轻冲动的感情里，还尚且是渴望胜过欲望，热情而不知掩饰的地步，他把自己的嘴唇往阿奇的嘴唇上使劲凑，他用牙齿咬用舌头舔，就像一只野兽要撕碎刚捕获的猎物似地疯狂索求着一个失控的吻。 阿奇彻底被吓住了，可是他却推不开强尼的桎梏，他从强尼那不顾一切的索吻中感觉到了毁灭的热度，他无法推开强尼，他感到自己失去了反抗和责骂的力气，这是强尼，是自己照顾了十来年的孩子，在阿奇心里，他十多年如一日地看到强尼孤零零地站在街边，当自己走向对方时笑逐颜开的表情，他从那时候就意识到，自己已经成为了这孩子的世界的一部分，而这个孩子也已成为了自己的一部分。 “我不会放弃的，阿奇，我已经等了五年，再等四年我也耐得住。”强尼松开了阿奇，他把脑袋搁在对方的肩膀上低语道。 “现在看来我去号子里待段时间倒也有好处，至少你可以趁这四年忘掉脑袋里的那点念头。”阿奇揉了揉强尼的头顶。 “不管怎样，你永远都是我的阿奇叔叔，对吗？” “当然，你也永远是我的小强尼。” 那一年强尼十八岁，即将从伊顿公学毕业，摆在他面前的是一条金光灿灿的康庄大道，剑桥或是牛津，只要他想抬腿就能迈进去，可是他却为了自己的理想放弃了优渥的选择，在那个乱七八糟却又郑重其事的圣诞夜之吻中，他已经把自己的一颗赤诚之心交到了阿奇的手里，他把自己的梦想和未来当做赌注，拐上了一条歧路，或者说那才是一条他需要走的路，一条让他成为一个真正的摇滚者的路。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