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ive Lorn


BY Saint Yuu


07

一大早,从健身房出来的普雷斯顿在走廊上碰到了端着早餐的阿尔弗雷德。
“你是去给布鲁斯送早餐吗?”
“是啊,普雷斯顿先生。”
这条走廊是通向书房的,而书房正是密道的入口。看来昨晚对于韦恩来说又是一个不眠之夜。
“等等,阿尔弗雷德,让我去送吧。”
刚走开没几步的老管家被叫住了,普雷斯顿快步赶上来作势要接过他手里的餐盘。对于普雷斯顿突如其来的热情帮忙,阿尔弗雷德稍稍犹豫片刻,便放心地将餐盘交给了对方。
“那就麻烦您了。”
普雷斯顿步履矫健且悄无声息地靠近蝙蝠洞里的终端,挂在墙上的十几个屏幕连线自高森大街小巷的监控探头,而布鲁斯靠在椅背上已经睡着了。这位高森守护者已经卸下了面具,但来没来得及脱去那套漆黑的行头,他的右手甚至还没离开键盘,紧闭的双眼下方浮现出淡淡的青色。
正如昔日的耶和华会不曾意识到在成为冷酷无情的杀人兵器前古拉曼顿教士其实也是普通人,高森的民众在期待着蝙蝠侠为他们伸张正义时几乎忘记了这位黑暗骑士拥有的也不过是一具肉体凡胎。将手中端着的餐盘放到桌上,普雷斯顿犹豫着是否该唤醒韦恩。光滑饱满的前额,随着呼吸起伏轻轻颤动的浓密睫毛,眉宇间未舒展开的褶皱,苍白的脸上浮现虚弱的红晕。是受伤感染引起的发烧吗?靠近一步,普雷斯顿想要用手背试一试对方的体温,然而那英挺鼻梁下微微开启的双唇吸引了他的全部目光。大脑不听使唤,他稀里糊涂地俯下身,将自己的嘴唇印上了韦恩的嘴唇。
“!”
这突如其来的大胆举动吓到了他自己,韦恩唇上传来的热度高出他们曾掌心相触的温度几十倍。那一瞬间,全身的血液仿佛都往心间涌去,普雷斯顿倏地抬手捂住自己的嘴唇,飞快地冲出密道。
“阿尔弗雷德,布鲁斯发烧了!”他一路疾走到厨房,正在那里擦拭银餐具的老管家被他的大嗓门吓了一跳。
“发烧?昨晚一定又添了新伤。谢谢你告诉我,普雷斯顿先生。”
“不客气,你快点去看看他吧。”
他在厨房里急促地来回踱了几步,突兀地拿起一样东西又放下,随后动作僵硬地向阿尔弗雷德点了点头,往他刚离开没多久的健身房走去。阿尔弗雷德并没有注意到普雷斯顿奇怪的表现,他把闪闪发光的银餐具收好,找医药箱去了。
而在蝙蝠洞里,前一刻仍沉睡的韦恩在普雷斯顿离开后缓缓睁开了双眼,他抿了抿唇,想起刚才对方落荒而逃的一幕,不由觉得好笑。
“您又受伤了吗,布鲁斯少爷。”阿尔弗雷德端着纱布和药品下来了。“普雷斯顿先生说您发烧了。”
“一点例行的见面礼。”韦恩懒懒地瘫在椅子上一动不动,根本不把身上的伤口当一回事。“阿卡汉姆帮又开始蠢动了。”
“您几时回来的?”
“凌晨四点。”
“您怎么不打内线叫我呢?”
“我觉得骨头疼,还浑身无力,索性就在这里等你。”他轻描淡写地说道,“反正你会给我送早餐。——就算今天你没来给我送早餐,不也得到我受伤的通知了。”
“说真的,您不考虑让普雷斯顿先生和您轮值吗?我看他绝对不会辜负蝙蝠侠的盛名。”
“你又来了,阿尔弗雷德。的确,以他的能力……我不担心他会砸了蝙蝠侠的招牌,但这是我的工作,和他没有任何关系。”
第二天是韦恩的生日,韦恩庄园广洒请柬,邀请了各路名流豪绅,为这座庄园的主人、韦恩集团的拥有者、亿万富豪布鲁斯韦恩举办一年一度的生日派对。是夜,宅邸前门庭若市,到访的客人把偌大的会客厅挤了个满满当当,从酒店临时雇来的仆役们端着盘子步履轻快地穿梭在人群中,为前来捧场的宾客们送上香槟。
这热闹的场面和普雷斯顿无缘,虽然从阿尔弗雷德那里得知等会夜空将为布鲁斯的三十岁生日点燃烟火,他却毫无兴趣地早早就爬上了床。这个特殊的日子,以他特殊的身份只能躲起来,他并不是为自己不能参加韦恩的生日派对而不满,尽管没有参加过任何派对,他也天生对这种社交场合敬谢不敏。既然如此,他又为把脸在被窝里,显得有些闷闷不乐呢?
思绪飘向楼下会客厅里的布鲁斯韦恩,那双明亮深邃的蓝眸,带着大少爷惯有的轻浮神态,剪裁巧妙的礼服让他看起来好似身形瘦削,其实他是那种脱了衣服才会显现出强壮体格的人,从上往下由蜜色逐渐变成象牙色的肌肤,新旧交错的伤痕斑驳其上,只有陷入昏迷或是睡着了的时候,才会显现出一丝疲惫的脆弱。
脸颊发烫,心跳加速,当双腿情不自禁地夹紧时,普雷斯顿才意识到自己的下体勃起了。他愕然地看着那个充血的部位,一时手足无措起来。情感会改变肉体,产生生理欲望,他过去曾在教义上读到过这样的说明,一种意识形态转变为现实成果的情感犯罪,是教士们被严格禁止的行为。从未和妻子行过鱼水之欢,两个孩子也是诞生于人工授精。上一次情动是什么时候的事?普雷斯顿完全不记得自己有过这样的体验。
他闭上眼睛,在黑暗中默默忍耐着不适感。手伸到枕下,摸到了那枚被偷藏起来的蝙蝠镖。他急忙把它拿出来。锋利的轮廓,无机质的颜色,却是他此刻心心念念着的那个人的缩影。他如获珍宝地捧着那枚蝙蝠镖,小心翼翼地靠近唇边吻了吻。
背负着成就大众牺牲自我的责任,经历过人世间少有的磨难,忍受着常人无法想象的痛苦,在这残酷的宿命面前,情感是多么奢侈的享受啊。
“布鲁斯……”
他蜷缩在被窝里轻声叨念着这个名字,再一次吻那枚蝙蝠镖,然后重新把它藏到枕头底下。一种温暖的感觉缠绕在心头,就好像是冬去春来时嫩芽破土的感觉。

still dark nigh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