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開門，本月內第三次出現在此處的德拉克馬爾福正坐在書桌旁，頭一點一點地打瞌睡，開門聲和腳步聲驚醒了他，那顆金髮小腦袋猛地抬起來，在看到來人時，他的臉上立刻露出了笑容。 “教授，你回來了。” 暗自歎了口氣，疲憊不堪的斯內普放棄了板起臉擺出導師架子教訓對方的念頭，他現在只想倒在床上好好躺一會，讓那條受盡折磨的腿休息一下。在朝德拉科投去冷冷的一瞥後，他一言不發地走進了里間的寢室。 這種沉默的態度鼓舞了德拉科，他一下子從高腳凳上跳下來，緊緊跟隨在斯內普身後。在所有同學都睡下後偷偷溜進導師的房間，這對德拉科而言已是一回生二回熟，但他依然像第一次來時那樣為這間寢室的樸實無華深感惋惜：房間裏毫無裝飾，所有的不過是一些最低限度的必需品，靠牆有一排擺到二手貨市場去也不會有人願意收購的舊櫥櫃，架子上陳列著一些瓶瓶罐罐，窗邊擺著一個桃木臉盆架，離房門最遠的角落裏有一張僅一尺寬的小床，上面鋪著沒有花紋的白帆布。 脫下巫師袍，斯內普和衣躺在床上，閉著眼睛。德拉科等了一會，發現對方並沒有開口交談的意願，可他並不氣餒，他已經習慣了這位教授的冷臉，倘使哪天斯內普突然熱絡起來，他反而要懷疑對方是不是中了黑魔咒呢。 德拉科走到藥架前拿出一團被胡亂塞在半打開的抽屜裏的繃帶，隨後走到床邊蹲下，對眉頭緊皺忍耐痛苦的斯內普小聲說： “教授，讓我給你換藥吧，好不好？” 斯內普一下子睜開眼睛，德拉科被對方的目光嚇了一跳，眨了眨眼，他又重複了一遍剛才的話。 “你怎麼知道……我受傷了？” “你今天走路都拖著腿，我早上就發現了。”德拉科回答道，“聽說昨晚抓巨怪鬧出了很大動靜，格蘭芬多還被扣了學院分。” “如果能把關心這些閒事的精力用在學習上，你的魔藥課考試成績一定能超過格蘭傑。” “我才不要像那個泥巴種一樣死讀書！”德拉科氣哼哼地尖叫道，他那細嗓門發出的高音讓斯內普微微挑起了眉毛。 “再說了……這也不是閒事。”也許是察覺到了斯內普的不快，他繼而又放低聲音悶悶地說著，伸手去撩對方的長外套下擺。 也許是被德拉科的執著打動，斯內普脫下外套卷起褲腿，只見紗布上有滲出的痕跡，不習慣照顧人的馬爾福少爺略顯笨拙地解下那些繃帶，他儘量輕柔小心，以免弄疼對方。 “難道沒有讓傷口快速癒合的藥嗎？”德拉科一邊用濕毛巾清潔傷口周圍一邊問。 “有，但這麼點小傷沒有必要驚動校醫。”斯內普像是這道長長傷口沒有長在自己腿上那般淡然回答道，德拉科湊近瞧了一會，抬起頭說道： “讓我試試看，教授，讓我試著把你的傷治好。” “癒合咒對於你而言太高級了，馬爾福。” “請相信我，教授。” 沉默了一會，斯內普對他點點頭：“那好，你來吧。” 斯內普把咒語告訴了德拉科，他深吸一口氣，非常嚴肅地將魔杖靠近斯內普的傷腿。那是一段挺長的咒語，比德拉科之前學過和用過的任何一個咒語都長，他在心裏默默記數，就像在聖誕節時為母親念一首詩似地重複著那一串音節，很快，咒語發揮了作用，但他掌握的還不夠好，傷口只癒合了一半。就在德拉科用手背擦了擦額頭的汗水，揮動魔杖準備繼續施咒時，斯內普制止了他。 拿起繃帶為自己裹上，斯內普說：“對自己施癒合咒是沒有用的，你能做到這一步，已經很不錯了。” “你還疼嗎，教授？” “不怎麼疼了。”斯內普重新躺下閉上眼，過了一會，他發現德拉科一點要走的意願也沒有。 “你怎麼還待在這裏？快回宿舍。” “我想等你睡著了再離開，可以嗎，教授？” 用的是問句，語氣全然是陳述，父子倆是多麼的相像啊。斯內普輕輕歎了口氣，他沒有回答，自顧自靜靜躺在床上，很快便睡著了。德拉科跪坐在床下的圓形小地毯上，頭枕著擱在床沿的胳膊。玻璃窗外的烏雲不知何時散開了，露出了彎彎的月牙，微弱的月光浸入了幽靜的小房間裏，這一刻，他忘記了學校、魔法和其他的一切。 |